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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家里人在聊抑郁症,突然妈妈问我知不知道有件事情,好几年前的了。我想肯定是不好的事。她继续说,有个人跟她爸妈吵架后自杀了,还是我小学同学,以前经常和我玩,问我还记不记得,她姓Z。
听到这个姓,我一开始只是惊讶,反复说我怎么不知道,妈妈说是疫情期间发生的,已经过去挺久了。我唯一联系的小学同学就只有Z,结果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。我不停地说我怎么不知道,我真的不知道。说着说着有点说不下去了,眼睛红了。然后我躲起来,控制不住地想起好多事。
我们小学时开始玩,初中时候还在一起玩,那时候开始住校,我当时人际交往一团糟,所有苦水都要倒给她,她从来没嫌我烦,每一件事情都会回复我,我们qq的巨轮一直持续了好几年。如果没有她,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会不会也得抑郁症。
我想起初三有一天她给我说,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,因为她妈妈翻她手机,还看见她和我玩游戏,怕我带坏她,影响她的学习。我说好。但是说完很难过,因为那时网络上总是看到别人提起自己的闺蜜自己的基友,我想我没有这种朋友了,我好孤单,然后哭了一场。她变成了我“曾经最好的朋友”,后来高考完我们再联系也回不到那时候了。我也说不清为什么,就是散了。
我想起小学时,刚上二年级,她坐我旁边,带着我一起画画,她画得好好,她一直很有天赋,很会模仿。之前搬家时候有翻到过那时的本子,本子里有我们一起画的东西。我们在本子上签了各自的名字,她的字很小巧很工整,可是我不知道那个本子现在到哪里去了。
小学四五年级她又坐在我旁边,那时候她在画自己的火柴人漫画,她设计了好多个世界,我觉得很有趣,于是之后我们一起建造了一个世界,是天使和恶魔的故事。当时我们特别沉迷火柴人,还模仿小屁孩日记,用火柴人来画日记。她数学很好,脑子很聪明,一道题很快就能想出来,当时规定只有做完了作业才能出教室玩,有时候我太想玩了,所以我就抄她的作业。
她在班上比我受欢迎,我那时很怪,脾气很怪,人很独,但是她总是会吸引别人围着她,可能是她画画很好,而且经常会想出有趣的点子。
我们五六年级常常去一家卖咖喱饭的店,在那里点一盘饭,然后掏出手机开始玩我的世界。最开始也是她先玩的我的世界,她创造了一个非常巨大的世界,我没有那个耐心,所以都是我去她的世界里玩。我坐她建的过山车,从天上掉到地下,然后又钻出来,出口处通往她的牧场。我们开生存模式,白天历险,晚上就到她建的别墅睡觉,我想试武器就会攻击她,她脾气很好,从来不生气,以至于之后再有这种模式,我都会试一下攻击队友。
那时她还玩玩具熊,我不了解,就看着她玩,画面很黑,不断有声音传来,本来以为快被发现了结果没有,刚松了口气重新聚精会神,突然一只玩具熊跳出来,我们都被吓了一跳,她的手机摔在了地上,发出砰的一声,我们对视一眼,然后大笑起来。
小学毕业我们一起报了素描班,每天一起学素描,后来觉得无聊了不想学了就去找店家退钱,结果没退成,转到了动漫班,我画了我妻由乃,她画了境界的彼方。
初中时候我们也约着去图书馆,在图书馆很少学习,只是都拿着手机临摹好看的画。她那时开始接触彩铅,单照着图片就画了一朵很好看的玫瑰。
你的名字刚上映时,我约她一起去看电影,那场电影放映时间很早,除了我们,只有最后一排的一对情侣。我们坐在第一排,仰着脖子看。我记得在男女主见面时,突然响起了音乐,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,转头看向她,觉得她的脸白白的、还有点圆润,想亲一口。回家后我被自己吓到了,想了一下午我会不会是txl。
我也不知道,可能那一瞬间也是一种心动,但是之后我并没有喜欢她。只记得那一刻的感觉,其实是很好的。
她长得比我高,有一张椭圆形的脸,很白净,五官很精巧,鼻子和嘴都小小的,但是脸有一点婴儿肥,摸起来很软,从小学时起就有好多女同学喜欢捏她的脸。她说话声音很小、很慢,从来都很冷静,是一个很温和的人。
其实很多我都忘记了,她很少说她的家庭,很少说她的烦恼。我只记得小学毕业考试出成绩那天,我去她家玩,她妈妈问我考了多少分,我说了,她妈妈又对她说你看看别人,你数学怎么考不到一百?在我模糊的记忆中,只能想起有一次,她说她有弟弟了,之后还有一次她说她爸爸妈妈不怎么理她,只对她弟弟好。
可是小学时候我还很羡慕她家的,她家是有两层楼的复式房,她家书房很大,摆了两台电脑,她给地震捐款直接捐了两百,她有好多零花钱,很多人都找她借过钱。
听说她是和父母吵架,然后自己跑到天台上割了腕,第二天学校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她没登进腾讯会议上课,父母才发现的。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心情呢。
其实我有一件事真的好遗憾。几年前我们一起重新回归了一个游戏,偶尔聊攻略、聊游戏剧情,一直到最后,是我给她发我抽到了某个角色,之后她回我了,但是我没回她。因为我当时没有及时回,又不经常用qq,所以完全忘记回复了,之后手机内存不够我把qq给删掉了。过了很久才下回qq,虽然消息记录已经没有,但是我还记得她发的,我想回她,又觉得好尴尬,已经过了这么久我才回人家消息。而且那时其实我们也不会经常说话。但是现在我好后悔,也许那时我回复了,之后我们还能再说说话,那样也好啊。
我们的微博还互相关注了,不管是新号还是旧号,她都艾特过我转发抽奖。但是现在,她的微博停留在几年前她给自己充会员的消息,后面的生日微博都是自动的,她再也发不了了。
准备考研时我想,等我考完我要和她联系。收到录取通知时候我想,我要借这个机会和她分享,这样我就有理由也问问她过得怎么样了,有借口和她重新成为朋友了,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发,才知道,原来她早就不在了,我的消息再也发不出去了。
她其实陪了我好久,我们从微博到steam都是好友,这个游戏里她账号旁标签显示是我的密友,另一个游戏里显示她是我的闺蜜。其实我也不知道高中后我们算是什么样的关系。只是从此以后,那些游戏、账号就全是她的影子了,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想起来,或者说都提醒我,她已经不在了。但是还是会想,如果再等等,她有没有可能再等等,也许还有救呢?我好想和她重新成为朋友,要是我能和她再聊起来,她能和我说说她的烦恼,我全心支持她,帮助她,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。
好想回到刚上大学的时候,她带着我玩光遇,我不敢过献祭的地方,一直都是她牵着我的手,然后我们一直走,一直走到宇宙都安静了,献祭结束了,我们一起坐在发光的椅子上看星星。
写了好多,又好语无伦次,就发在这里,算是和她的迟到的告别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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